上海的徐家汇地铁站,据说是二次元风格爆满的一站。
场面盛大到什么样呢?我只去上海玩过一次,那时候我记得还在小学或者初中——米哈游 2011 年成立,所以我去上海的时候,大概率还没有米游。那时候上海的轻轨和地铁很多连屏蔽门都没有,黑黢黢的,走歪了真的会掉下去。
而如今,身处天府小平原的我,所在的城市也有地铁。我知道中医大学那站的立柱装潢是竹简的样式,上面写的是《本草纲目》;市中心的那两条巷,全国著名旅游景点儿,墙壁上的装潢像是活字印刷,上面的粗宋体街名有种浑厚的历史感。
所以,徐家汇地铁站到底是什么样呢?我大概能猜想得到。
除了米游,也有很多其它游戏公司的装潢在那儿吧?
这些公司,基于人才素质和公司文化调性的原因,从外面看起来,风格都挺活泼,氛围都挺浓厚,看上去就是都有挺多二次元手办在那儿摆着,工作条件和员工福利看上去都挺好。
但是,为什么现在只有米哈游做到了“赢家通吃”呢?
晚上睡不着,拿着米游的员工手册,我们一起来讨论讨论这个问题。
成功的要件
笔者遥远的记忆中,看过一篇《小学生新作文》杂志上的文章,是要写个半命题作文,“我发现了 xx”。这篇文章的标题是“我发现了成功的秘诀”。“……勇气+方法,我想,这就是成功的秘诀!”它的结尾这样写道。
现在笔者工作了,别的大抵忘了,但这句话还分明地留在脑海里如昨日事。看着米游的员工手册,对照着米游的所作所为,我想,他们的成功,不也是这两点的生动体现吗?
第一是勇气,我感觉米游的员工脑海中是被灌注了信念的。他们和我工作中接触到的一些同事很不一样。他们知道:
- 这“崩坏神域”大饼是真能够实现的,还能让老总给论证出来;
- 工作中的大家,是真的希望能够把这大饼烤出来的,并且每天都有新的进展;
- 没有人以给别人讲起这个宏大愿景为耻。大家都能互相鼓动着,维持并且加强这个信念使它不要破灭。
而不是说“我要做崩坏神域”,然后人家“哗”浇下来一盆冷水,再“咻”给你扔垃圾桶去,贬得一文不值。这种氛围真的特别重要。
别人给你说要怎么把这功能做好,而你却在想怎么早点儿下班,并且天天都在想怎么早点儿下班,几次下来你可能就也随大流,每天早早下班,每天都做着那种差不多的工作,“就这样了”,你内心这样告诉自己,或者愤世嫉俗的,天天带着怨气来上班。
而还有一件事儿,就是我为什么居然要拿出这样卖命的劲头来工作,还“变态地追求极致”?
在我的认知中,只有中国共产党的党员,似乎才能拿出类似的劲头来奋斗和工作。
而党员和米游的员工,共同点也就是“信念”这最大的一个了吧?
和党员类似,人家在选人用人的环节就已经卡好了,选进来的人就是奔着这个目标去的。他们是真的感觉自己工作中获得的是一种快乐,一种价值感,这和什么生产资料分配,什么劳资关系已经没有关系了,人家已经直接达到金字塔上“自我实现”那个层级去了,知道吧。
第二就是方法。自有的专业知识自不必说,至于工作方法工作要求,人家入职两本书已经都告诉你了。人家缺解决问题的思考方式吗?缺解决问题的手段吗?不缺。缺了也是自己造出来。
如果有兴趣的话,去看看他们的开发者座谈,看看他们怎么造游戏角色的——云堇的,嘉明的。
能用这样的态度做游戏,胜利怎么可能不是他们的呢?
项目的治理
米游到底是怎么管理项目的,以至于腾讯都眼红?从工作手册当中,我们不难发现几个值得注意的地方。
一曰:分解目标,论证目标。
在开始之前,一定先研究清楚到底让做个啥,能分解成几个尽可能小的小步骤完成,分别要多少天,每个步骤通常不超过两天。分解完了还需要两天以上的,说明分解得不够细,继续分解。
在开始之前,还一定要研究清楚到底能不能做,不能做的原因是什么。
- 千万不要自己偷偷猜需要个什么;
- 要是对问题有异议,马上说,当面说,完整说!
- 当你想说“做不到”的时候,必须详细告诉别人为什么做不到,然后去论证怎么解决,而不是光说“做不到”——有可能论着论着发现又能做到了。
二曰:目标导向,而不是形式或流程导向。
米游在工作手册中说的“context,not control”,我想就是这么个意思。
实际工作中,尽可能发挥主观能动性,尽力使用自己了解的最优方法,把事情做好。而不是说别人说了用这个方法就用这个方法,否则事情完不成。
三曰超强执行力,不能拖延,立即行动!
这个没有商量余地,也没有好说的,而做到这一点当然也最难,需要极强的自我规制力。
十六字真言
我检讨……我甚至连第一句话压根都没做到。
就“说到做到”。这简单的四个字,在一开始就被家长老师各种灌输,但我听进去了多少?可以说是一点儿都没听进去,全当耳旁风。直到这样一个把这句话写进手册,看起来还真正贯彻到底的,一个真正“说到做到”的公司出现在我的面前。
出现在一个离开了自己少年时期,离开了热血年代的,我的面前。
你可能说,不必自惭形秽,那是因为要求你做到这点的人根本没有做好,缺乏号召力——你看,开始怪别人了吧!今天就要正视问题,我们不怪别人,只怪自己。
说实话,可以说是无比的汗颜,这一点都做不好,遑论其它!
“有话直说”,那可能要考虑他人的感受,你缺那说话的资本和水平,别人可能不服;
“只认功劳”,自己做得不行,那这话就是要求自己用的。自己做得好,人没在那位置上,约束别人也名不正言不顺,没得办法;
而“追求极致”,那更加汗颜了,现在自己做的,和“极致”哪里担得上边呢?全在得过且过,全在差不多地过活。
你也许想非常阿 Q 地说,这个公司内部,和其它公司也没什么两样,可能也搞什么山头,团伙,也整什么勾心斗角,“办公室政治”,说的话可能也不算数的——毕竟天下乌鸦一般黑嘛。
但是,人挣的真金白银是假的吗?人家那社会地位是假的吗?人家产品的质量是烂的吗?腾讯那么想要收编米游,那么想要蹭米游,甚至那么想要搞死米游(《原神》没开服的时候闹成啥了,回忆一下),难道也是假的吗??
米游能走到今天,你能说它的价值观和它的行事作风,一点儿关系都没有吗?
我想起来解放战争的时候,不知道哪个国家的谁说了一句有点儿道理的话:
“中国人不是在节节胜利吗?他们做的不可能都是错的!”
在这个地球上,谁都可能说出假话——家里人可能会哄你;公司的人可能会奉承你;学校里的老师可能看你顺眼包庇你……但你的敌人肯定会仔细研究你,他们要是说出你是值得尊敬的对手,那应该多少有点儿道理。
光说不练假把式
考虑到文章的实际作用,本着“文章合为事而著”的宗旨,必须仔细考虑能从米游的行事作风、工作态度和方法上学到什么,必须说点儿能做到的出来,否则根本就是屠龙之术。
而且还不能拖延,立即行动!
其一,也是最本质的,要提高自己业务能力和水平,增长才干,缩短一切安排在工作上的时间,尽量空出多的可支配时间。
这句话说起来简单,但是实施起来有很长的距离——主要由于是在公网上发表不能什么都说,把部分不能提到的东西给抹除了:
- 懂得都懂,由于涉及在做的具体事情,不能什么都说,这一段儿就抹掉了。
其二,一定要有勇气,要有“心劲”。
- 百折不挠的精神,细节不和别人提起,也不能轻易以别人说的话改变自己的行动,被别人牵着鼻子;
- 要明白做事的最终目的,一定要为自己灌注必胜的信念,就像打入“思想钢印”。
- 一定要有补充精神力量的来源。当觉得理想信念快枯竭的时候,自己找出来看看。
其三,一定要注重项目管理,时间安排。
说到时间安排问题,感觉真是门学问。自己也许再也难以达到米游这样的高度了……
现在能想到的做法,首先要有三个“雷打不动”。
- 每日核定学习和处理工作的时间,雷打不动!
- 每周核定严肃阅读时间,书不在多,现在这个阶段把自己手头的非虚构类书,有啥看啥,重要的是“开始”本身,雷打不动!
- 每日核定休息时间,离开各种电子设备,放空心态,雷打不动!
然后要有一个替换——游玩和闲逛时间,替换成电子书或者网络小说——总比在网上闲逛强。
各项工作要完成,有一个时间“死线”和一个“质量基线”,必须达到时间质量双标准,没有商量余地。
其四,发自内心地摒弃一切形式主义,没有用的东西,诸如捣鼓电脑,捣鼓网络相关,折腾博客皮肤装扮,等等等等,在最近一段时间内,统统停止。
结语
我们回到开始的那问题。
同作为二次元公司、游戏公司,你换那库洛写员工手册,写不写得出来呢?
换那鹰角写呢?换腾讯网易这样的大厂写呢?换巨人、完美世界、盛大写呢?
巴拉巴拉,人家照样能给你整出来一摞一摞东西,一样的正儿八经,义正辞严。
企业文化这种东西众所周知就是一个说得比唱得好听的事情,但为什么米游没有给人这种感觉呢?
因为人才素质高?因为领导开明?管得宽或者管得严?
在笔者看来,是因为米游在真抓实干,说小了就是人家手册写得实诚,做事儿的人也实诚,人家真能拿得出来东西;说大了是因为人家十年如一日仍然抱有初心使命和担当——别怪我为什么这蓝色的米游越看越红,当人家不仅给你论证出来,还用实打实的软件质量、项目管理、行业理解和营利能力把你折服的时候,你不得不相信人家不是在玩虚的——它真的是在摒弃一切的形式主义,用心做好游戏,拿出了各种能拿出的资源。毕竟,我之前不止一次讲过,盈利模式从来不是判定游戏好与坏的标准,就像一个没进过监狱的人也完全有可能是个烂人一样道理。
巨人的老总在内部沟通会上聊了俩钟头,什么行业焦虑云云,口口声声说《原神》烧资金是烟雾弹,满嘴“投资 100 亿能否再创一个原神”。
但说再多,大公司病就是难改,产品特性也就那样,玩家心理就是没抓住,急于求成的心态就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……
他还说道:
人家做《崩三》的时候只花了六千万,我们有没有看过这件事情,这个问题你想明白了才知道《原神》的五百人,五六个亿,实际上不是那个人和钱的问题,而是老蔡那个人和核心团队的问题。
他说蔡浩宇是“认真做事的手艺人”,有没有说错?没错,我也赞同。
但是是不是只是老蔡一个人,或者核心团队的问题?
去年四月,米游全新游戏《崩坏:星穹铁道》开服,爆火。上个月演唱会,那上面景元怎么说的?
若无全军上下万众一心,谋无遗计又有何用?仰赖诸位云骑交托性命,我必不负所托!
上海的徐家汇地铁站,据说是二次元风格爆满的一站。米游自然是其中的常客。
那既然中国的二游厂商千千万,为什么只有米哈游一家做到了“赢家通吃”呢?
我想,这问题的答案已经不言自明,呼之欲出了。